事实核查机构革新：不只是核查者还是行动派

　　2016 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社交媒体上围绕候选人的虚假信息横行，让人们深切感受到“后”给人类社会造成的挑战。事实在传播中扭曲失真又遭到情绪的裹挟，各种利益偏向的虚假信息泛滥。在此背景下，致力于在信息发布后核查事实真伪的专业事实核查机构应运而生。然而，从业者们在实践中发现，事实核查现有模式并不能有效制止假新闻传播，甚至在无形之中促进了虚假信息的曝光。

　　本期全媒派（ID：quanmeipai）授权编译Nieman Lab的文章，为你解析事实核查从业者们对现有事实核查模式有效性的反思，以及他们对未来事实核查模式升级道路的构想。

　　面对互联网上充斥的虚假信息，如何在庞杂信息海洋中甄别有效信息、核查事实成了国际社会共同面临的难题。为了向公众还原事实，以 PolitiFact 以及《华盛顿邮报》 Fact Checker栏目为代表的事实核查机构开创了第一代事实核查模式。

　　这类事实核查模式通常采取描述疑似失实信息、还原事实、做出判决的手段来完成事实核查的整个流程。

　　Facebook、谷歌以及由字节跳动运营的海外新闻资讯app如News Repbulic、Topbuzz等新闻聚合平台，可利用诸多事实核查网站对虚假信息的判断，建立谣言库，通过训练机器算法来自动识别并剔除出现在信息流中的虚假信息。

　　然而第一代事实核查模式近日受到了三家事实核查网站（英国Full Fact、非洲Africa Check、阿根提Chequeado）的挑战。这三家网站的代表们在一份非正式宣言中称：“事实核查者们需要改变‘发布并祈祷改变’（publish and pray)的模式，形成‘发布并行动起来’(publish and act)的新模式。”他们呼吁事实核查机构参与到阻断假新闻传播的过程中来，而不只是当鉴别信息的发布者。

　　“从前人们认为事实核查能够从很大范围上纠正公众的错误想法，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在三家事实核查网站联合发布的宣言中，他们赞赏了以FactCheck.org为代表的第一代事实核查网站做出的努力，但是宣言也指出如果真的想改变人们的看法，仅仅发布信息是不够的。

　　“尽管事实核查网站发表了大量事实核查信息，人们仍然相信不准确的信息，政客们还在歪曲事实、传播有利于自身的信息。如果我们看清了这个事实，就会认清现有事实核查模式的有限效用。继续以这样的方式运营下去，事实核查难以发挥出它应尽的作用。”

　　在此之前，学界早有对现有事实核查模式的怀疑，一些学者认为经过事实核查的、用于纠正公众态度和行为的信息无法产生预期的效果。美国雪城大学副教授Emily A. Thorson认为，人们在面对错误信息时存在“信念回声”(belief echoes) 的现象，也就是说即便意识到接触的是错误信息仍然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另一方面，事实核查机构在不断纠正虚假信息的同时，无形间也让虚假信息有了更多的曝光机会，事实上促进了虚假信息的传播。

　　Full Fact, Africa Check和Chequeado三家事实核查网站在宣言中提出第二代事实核查方式，即不仅发布事实核查信息，还要致力于挑战现有社会模式，寻求改变：

　　首先，我们要改变仅仅发布信息的模式，形成“发布并行动”（publish and act)的新模式。我们将指出公开信息的失实之处，迫使人们避免犯同样的错误。见缝插针地申诉，直至还原客观事实。我们将向虚假信息发布者施加来自道德、公众、监管部门的压力来阻止虚假信息传播。

　　其次，利用事实核查提供的独特证据库，洞察公共生活中失实信息的来源以及他们的传播方式。作为专业人士，我们将经过事实核查的信息大范围传播，让那些有影响力和权力的人来帮助还原。

　　第三，我们致力于升级事实核查体系。我们将利用事实核查产生的数据去判断失实信息产生的固有模式和共因，梳理出干涉虚假信息传播的着力点，比如识别失实信息的发布者、假新闻发布的网站、被假信息围绕的对象等，从源头上减少特定新闻信息和信息源的传播。我们将向公众科普，共同呼吁改革，干涉失实信息的传播。

　　最后，积极采取文化手段。我们将在不同社群中创建组织主持公共辩论、还原事实，改变公众惯于相信虚假和失实信息的行为。这是一个长期任务，我们要赢得公信力，而不只是吸引眼球。投资人需要和我们一样具有长远目光才能把这件事情办成。

　　三家网站的代表们还表示，他们将推进第三代事实核查模式，即在解决以上问题之外，让信息核查能够在全网范围生效，跨越国家边界，形成大规模国际合作。

　　美国传媒研究机构波因特研究院(Poynter Institute)主办的“全球事实核查峰会”(Global Fact-checking Summit)至今已举办到第六届，是全球事实核查工作者交流事实核查最新成果，探讨事实核查新闻未来发展的重要沟通平台。今年的峰会于6月19-21日在南非开普敦举行。这里撷采本届峰会中的一些精彩推文：

　　我钦佩的是，我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勉强运营的小型组织，但是我们要做的不只是核查信息。如果仅仅是核查，很难诊断出问题所在，也很难在大范围内最终解决问题。我们不要忘记我们的目标。#GlobalFact6

　　#GlobalFact6此次峰会的一个大主题是：事实核查者们正采取各种创新方式使他们的内容能够覆盖到新用户群体，从短视频到WhatsApp上的电台节目。这种创新力十分震撼人心！

　　“假使事实核查所做的工作不只是修正假信息，还能做到从源头上阻止假信息的产生，那将会产生怎样的改变？”@PCunliffeJones (@AfricaCheck) #GlobalFact6

　　在@rapplerdotcom上，@GemmaBMendoza 称他们的团队不只发布事实核查结果，还调查每一条失实信息背后的信息散布网络的组成。我赞同他们的做法。#GlobalFac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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